
燃燒的石頭
中國工農紅軍西路軍在古浪縣城同馬家軍激戰數日后,雖然殲滅了大量的敵人,但是,部隊也遭受了巨大的損失。古浪城地處河西走廊的要沖,涼州的門戶,地理位置十分重要。紅軍占領古浪,“二馬”十分驚慌,馬步芳電報頻傳,嚴令馬元海“城存爾存,城亡爾亡”。同時增派大批的援兵,要求拼死也要奪回古浪城。敵人在飛機大炮的掩護下,對古浪城發起猛烈地攻擊。敵人的步兵和騎兵合攻,飛機輪番轟炸,使紅軍的工事、城垣殘垣塌崩,紅軍與馬敵展開肉搏戰。古浪城里一片土地一片血,一個戰士一團火。危急時刻,紅二十七師迂回到敵人身后,一陣猛殺,敵人陣腳大亂,紅軍趁機突圍。后在紅三十軍二六八團的接應下撤離古浪,向涼州方向進發。
高全喜從保安團的炮營逃離后,向縣城西街紅軍地下黨部奔去。曾政委見到高全喜時焦灼萬分問他和牛海濤談判的情況進展咋樣。高全喜風塵仆仆的臉上現出一種苦笑和惋惜混合的表情,極其痛苦地嘆一聲,沒成功。隨后,高全喜如實向曾政委匯報他同牛海濤正談得起勁,在他的開導下,牛海濤已有了明顯的變化跡象,就在這時,段縣長突然視察炮營來了,事情辦砸了。曾政委聽完高全喜的述說馬上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段縣長在這個時候去見牛海濤,肯定要牛海濤為縣政府賣命。他現在擔心的是,一旦炮營的炮口對準紅軍的先頭部隊問題就嚴重了。高全喜向他請示準許他再找機會同牛海濤談一談,曾政委搖頭沒同意。他認為現在去做牛海濤的思想工作反而會弄巧成拙,不但高全喜有生命的危險,恐怕會危機到整個游擊隊。城內駐軍和保安團正在加緊備戰,事情一旦敗露,后果不堪設想。
高全喜: “政委,請指示下一步的工作。” 曾政委: “上級命令我地下黨要想方設法搗毀城內駐軍和保安團的武器庫及軍事設施,這個任務非常艱巨,我們要馬上行動起來。據可靠消息,在駐軍后院關押著一千多名新抓來的壯丁,準備送往前線去為敵人賣命,要想方設法把這些人解救出來全部釋放。如果有可能的話教育他們加入紅軍。” 高全喜皺了一下眉頭: “什么時候行動?” 曾政委: “事不宜遲,今天晚上行動。你現在就回到山上去,同羅拴虎同志研究一下今夜的行動方案。” 高全喜: “好。請上級放心,我保證完成任務。”
高全喜接受任務后,馬不停蹄趕到山上,他把曾政委的指示告訴羅拴虎。兩人根據任務決定分步驟實施這個計劃,首先摧毀城里駐軍的武器彈藥庫,這是今晚計劃的重中之重,武器庫就設在縣城的西北角,那里有駐軍的重兵把守,帶領五十名隊員完成搗毀任務;第二步,讓劉麻子率領三十名隊員燒掉縣糧倉里的糧食;第三步搗毀保安團的武器庫。
夜,就像一張巨大的帳幕籠罩著河西走廊,從騰格里沙漠刮過來的寒風帶著沙礫,像一頭怒吼的雄獅咆哮著。游擊隊下山后,他們神不知鬼不覺向縣城摸去。他們在武當山下的白塔下面分配了任務。黑暗中,羅拴虎率領搗毀武器庫的同志們作為先頭部隊出發。出發前,高全喜握著羅拴虎的手叮囑他要千萬小心。五十名隊員抄近道摸到城墻根下。北城門上了大鎖,羅拴虎推了幾下,門板一點不動。于是羅拴虎率領同志們只好實施登城計劃,地點選在城墻的西北角,因為那一帶有茂密的樹林,隱藏起來比較方便。隊員們到了城墻的西北角,離城墻三米開外的地方有一棵參天大楊樹,大樹枝杈伸向墻頭。羅拴虎腰里拴了繩索,伸開雙臂,像猴子一樣爬上樹頂。他從一棵樹杈上縱身一躍,穩穩當當落在城高頭,他解下腰里繩索扔下城墻,隊員們抓著繩子登上城頭又順著繩索溜下城頭。高大的城墻阻擋了肆虐的寒風,城內風聲有點小。隊員們迅速向武器庫摸去,武器庫設在城內一座高大的四合院內,隊員們疊成羅漢人梯爬上去,他們打開門。院內黑燈瞎火,兩個值班士兵在呼嚕聲中丟了性命。這個武器庫由十名駐軍士兵把守,這些家伙因為喝酒打牌乏了個個睡得像死豬一樣,士兵臥室房門閉著,羅拴虎推門進去。羅拴虎在前,隊員們在后面跟著。黑暗中,羅拴虎不小心踢翻尿桶,聲響驚醒了睡夢之中的一個士兵,那個士兵粗言惡語:
“媽的,眼睛叫蠟燒了?吵得人不得安寧。” 隊員們的槍口對準那些睡夢中的士兵。羅拴虎大喝一聲: “起來!舉起手來!” 一個游擊隊員劃了一根火柴點亮油燈,屋子里頓時亮了,這些士兵全傻眼了。黑洞洞的槍口對著他們的腦袋,這些家伙休息時圖舒服脫得一絲不掛,現在一個個精屁溜股想跑都來不及了。這時候,一個長著胸毛的家伙慌亂中向枕頭下面摸去,一個隊員跳上炕,順手一刀砍了那個家伙的腦袋。羅拴虎: “我們是武當山游擊隊的,想活命的下炕來,不想活的送你們上路。” 九個赤身裸體的家伙紛紛溜下炕,渾身顫抖著。為了防止這些家伙溜掉,一律用褲帶捆了手。羅拴虎厲聲問: “誰是隊長?” 士兵們說是那個死人。羅拴虎: “誰是副隊長?” 一個渾身凍得發抖的士兵說: “我……我……” 羅拴虎: “武器庫在哪兒?” 副隊長: “在后院。武器庫大門有兩把鐵鎖的鑰匙,我們只能打開其中的一把鎖,另一鎖鑰匙在駐軍營長那兒。”
羅拴虎給這位副班長松綁后,他撅著屁股兩手捂著襠部,扯起一條被子裹在身上,拿著鑰匙向庫房走去。武器庫大門上果然吊著兩把鐵鎖,副隊長打開一把鎖后,另一把鎖子無鑰匙。大門是用厚實的木板做成的。羅拴虎命令隊員找砸鎖鐵家伙,一名隊員從伙房里找到一把劈柴的斧子,這位隊員咬著牙狠砸了幾下,鐵鎖連同鐵栓一起被砍斷了,掉到地上。羅拴虎推開門板,幾個隊員弄來火把,屋子里亮同白晝。好家伙!機槍、步槍、手榴彈、子彈整齊地碼放在地上。隊員看到這么多的武器興奮無比。羅拴虎:
“同志們!想拿多少請自便!”
四十多名隊員人人都弄到自己喜歡的武器。羅拴虎看到還有那么多無法帶走的武器彈藥,十分惋惜地長嘆一聲:可惜!隨后,他下了撤退命令。羅拴虎讓同志們弄些柴火澆上油引爆。隊員們隨即從伙房里抱來干柴,把燈里的油全部澆到上面。隊員們點燃澆了油的柴堆,干柴火焰騰空而起。羅拴虎下了撤退命令,隊員們迅速撤到安全地帶。“轟!”一聲巨響,彈藥庫爆炸聲響震得整個永昌城好像發生了五級大地震,頓時熊熊烈火映紅了縣城的天空。
地動山搖的爆炸聲驚動了全城人。駐軍營長驚了一身汗,他從熱被窩里爬出來跑到營部大院高聲嚷: “緊急集合!集合!” 營長命令: “武器庫發生意外事故,趕快去救火!” 士兵們沖出營房,向著火的地方奔去。沖天大火越燒越旺,士兵站在五十米開外的地方卻是無能為力。營長氣急敗壞狂呼亂叫指揮士兵尋水救火。睡眠中被驚醒的人們,男女老少站在街道上,欣賞大火的烈焰時議論紛紛,許團長率領的保安團趕來的時候,團丁們看著火光照樣束手無策。許團長問營長: “這…這…到底是咋回事?” 營長生氣地回答: “你問我,我問誰?” ……
巨大的爆炸聲讓高全喜和劉麻子欣喜若狂,他們知道羅拴虎已經順利完成任務了,高全喜和隊員們埋伏在保安團附近,等的就是這個信號。當他發現保安團丁跑出團部去救火時,高全喜不失時機下達攻擊的命令,隊員們迅速沖進保安團部的大院。這時候,幾個值班團丁發現隊員身影后高聲叫嚷,赤匪!赤匪!隊員們的槍聲響了,撂倒了幾名看守,一名看守逃離之際被打中大腿,躺在地上哭爹喊娘。高全喜追上去,一只腳踩住那個團丁的胸膛厲聲問武器藏在哪兒?那個受傷團丁嘴里亂支吾用手指了方向。高全喜得知藏武器的地方后,毫不手軟地給那位團丁補了一槍。隊員們沖進庫房后,能拿走的武器全部肩扛手提卷走了。
許團長聽到團部方向的槍聲后,知是中了調虎離山之計。他高聲大喊: “我的媽媽呀!咱們上當受騙了!”
他命令團丁迅速向團部撤去。密集槍聲響起來的時候,劉麻子帶領的隊員們包圍了糧倉,糧倉內的士兵在院內走來晃去。隊員們翻上墻頭,跳進大院。劉麻子一下子斃了三名看守,其余的看守發現游擊隊員時反抗還擊,雙方打起來了,不大的工夫,守倉的看守全部被擊斃。隊員們把十盞燈內的油全部澆在糧堆上。城西北角的大火快要熄滅的時候,城南角的大火又沖天而起,紅紅的烈焰就像群山在跳舞,又像成天上萬的游蛇在晃動。突襲任務完成后,游擊隊員向城外面西南方向奔去。“呯!”一聲槍響,游擊隊員們欣慰地笑了,黑暗中隊員們握手慶賀勝利完成任務。高全喜:
“羅拴虎!都到齊了嗎?” 羅拴虎興奮地說: “全到了。” 又問: “劉隊長,你的人數到齊了?” 劉麻子: “一個不差。” 高全喜: “任務已經完成,撤!” 幾個受傷的隊員在其他隊員的攙扶下向山上走去。
槍聲、爆炸聲、整個縣城搖撼著,旋轉著。縣黨務吳書記親自跑到縣政府督促段縣長調查處這起理突發事件,驚慌失措的段縣長渾身泛起一層雞皮疙瘩,嘴里支支吾吾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吳書記完全肯定縣城里潛伏著共產黨地下黨。敲門聲響了,馬世法營長在前,許三幫團長跟著進來。二人見到書記和縣長后,兩人的頭皮發麻,脊梁骨發冷。吳書記在辦公室里走來走去,氣恨得說不出一句話來。段縣長就像霜打的柿子一樣成了軟蛋兒。兩個人,一個冒火,一個發軟。突然,吳書記站到馬營長面前,他鼻孔里的熱氣噴到馬營長的臉上,問:
“武器庫完了?” 馬營長: “是。” 吳書記瞪著眼問: “啥人干的?” 馬營長: “正在調查。” 吳書記: “有多少人把守武器庫?” 馬營長: “十人。武器庫實行三班輪換制度,實行晝夜二十四小時值班。” 吳書記: “武器庫爆炸時,難道沒有士兵值班?槍聲響時,怎么不發出求救信號?” 馬營長: “我查問了值班的副班長,武器庫爆炸時,我率領駐軍戰士去救火,趕到現場時,大火已經燃紅了天空,在距離火場四十米開外的地方,找到受重傷的副班長,他已奄奄一息。我問他詳細情況,他結結巴巴吐出三個字:游擊隊。死了。” 吳書記渾身一震: “游擊隊?!這是一條極為重要的線索。” 吳書記指著許團長的鼻尖: “保安團遭襲擊是咋回事?” 許團長低著頭回答: “巨大的爆炸聲響驚醒了我。我打開房門,啊!只見西北角火光沖天,街道上混亂不堪人影晃動,狗叫聲此起彼伏,烏鴉驚叫著向遠方飛去……,我集合團丁趕往出事地點,團部留下十名團丁看門,我帶領團丁趕到出事地點去救火,沒想到,團部遭到襲擊,武器也丟了。” 吳書記: “你他媽真是一個大飯桶!混蛋!讓你們巡夜,一個個睡得像死豬一樣!真他媽的不是東西!讓你加強對城里人的檢查力度,你的狗眼叫鷹啄了?沒有發現可疑分子?” 許團長: “沒有。” 吳書記: “在這緊要關頭,駐軍的武器毀了,保安團的武器丟了,糧倉的糧食被燒了,讓我怎么向上級交代?” 段縣長聽了一會兒,強打起精神說: “書記,沒啥好說的,我們現在就是把他兩人下了油鍋,也不頂屁用!誰的責任誰承擔,你和我都有責任,他們兩個也跑不了。”
|